年关将至。

【资料图】

今天是2023年1月21日，大年三十。

太阳已然西下，在天边渲染出灿烂的晚霞，仿佛地平线旁的海棠花田。

冬日的江城难得迎来一个这样美好的晴天。主干道和大桥上依旧车水马龙，不时的几声鸣笛透露出江城人见到阳光的喜悦。

连续多日的阴雨连绵乃至雨夹雪后，连久不出屋的大橘都趴在阳台上，慵懒地享受日光浴。

而后，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活物，大橘咕咚一声跳下窗台，留下一簇猫毛。

橘色的小点越跑越远，直至冲进一栋老式的居民楼，“孱陵路33号”。

“我说，齐北人呢，怎么快过年了他也不回来聚一下。”

此时，真真和我正在这边打扫这间陋室。虽说跨年夜的主场肯定不在这里，但毕竟是新年，我还是希望能通过打扫房间来除去过去的霉运，顺便放松下被寒假作业麻痹的大脑。

至于顾真真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……

“齐北不是又跟着家里人去山里修炼了吗，是武当还是青城来的…不过他跟我打包票了，今天晚上肯定能回来，好歹也是2023年非日常部的第一次团建呢。”

真真正皱着眉头对付着墙上曾经贴过游戏海报的双面胶。伯父伯母去跟进春晚相关的采访了，又一次把女儿留在了江城的别墅里。

也许是不想一个人跨年，她打算在别墅里举办“2023年苹果湖中学非日常部第一次线下聚会”。不只是我，齐北和刚从美国飞回来的半夏，甚至住在我隔壁的陈墨姐也发了邀请函。

我是她的最后一站，也是她今天见到的第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“齐北就算了，半夏姐飞机晚点了，怎么陈墨姐也泡在图书馆不出来啊。”真真嘟起嘴巴，边碎碎念边掏出小刀狠狠地挂着残余的胶，明晃晃地看的我有点害怕。

“没办法啊，虽然是大一，但平日里写稿件多了，这个时候就得把时间补回来了。”我擦了下额头的汗，看着焕然一新的地板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“说起来，真真，你那边要是处理完了，我们就直接去别墅吧。在Nekoday点的提拉米苏应该也快到了。”

哪国人过年吃提拉米苏啊……我在心里吐槽了一下，终究还是没说出来。

“我这边也搞完啦。等不及回去品尝提拉米苏咯~”真真闻言，眼前一亮，爽快地收起了小刀，先走一步。长舒一口气后，我也紧紧跟上。

少女折寿中——

路过国安路商业街，真真突然拽了下我的袖子。

“白永你看，那个是不是齐北最近总是提到的手办？”

我抬头望去。似乎是充能国安路搞出来的新年活动，街上不仅有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（应该是coser?），而且还搭起来一个抽奖台，那个手办就稳坐在抽奖台的正中间。

“喔，是的欸。齐北这几天经常在群里晒这个雪muki的图。不过实地来看漂亮多了。”

真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手办，我知道她肯定又有自己的计划了。

“白永白永，要不我们去试试抽奖？就当是给齐北回来的礼物了~”

“你真的认为我们能抽到吗……一看就是大奖中的大奖，全场限量一个的那种。我们要是能抽出来，齐北抽卡的时候就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多萝西的爪子上了。”

“来嘛试试吧。反正别墅里还没人，半夏姐虽然到江城了，又在路上堵到起了。陈墨姐和齐北还没回我的消息，哼(￢︿̫̿￢☆)”真真抱怨道，“之后的提拉米苏我得少给他们切点。”

“好吧。”遇到这种事情，我一般都会迁就真真，毕竟她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。况且，参与就有的幸运奖奖品也尚可，我家里刚好有点缺纸巾。

我仔细看了一下抽奖规则。其实很简单，墙上挂满了用两位数字标记的福袋。每人一次机会，交点钱就可以任选一个福袋，福袋里面则是对应的奖品。

对着数字冥思苦想了半天，这种游戏对于选择困难的我实在是不太友好。

“真真，来，”我索性放弃了思考，“我的机会让给你好了，我最近的运气不太好。”

“嘻嘻，那就交给我好了~”这样的话语显然让真真很受用。小脑袋左摇右晃，经过了一段漫长（至少我以为）的等待后，她交出了答卷。

“我要11号和8号，”她指着墙上的两个福袋，“我也懒得想了，就用自己的生日好了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。”我点点头，暗自把日期记在心里。

“才没有！起码我克服了选择困难。”真真接过了两个福袋，递给我一个，“喏，给你一个。咱们俩一起打开，看看谁今天的运气最好。”

“还好不是大年初一，不然总感觉今天拆出来的结果决定了一整年。”福袋本体还算精致，我三两下拉开封口，取出里面的纸条。

真真也拿出来了她的纸条。一蓝一红，似乎大局已定。

“我这张红色的肯定是好东西，我旁边的那个人刚拿着红色的纸条换了好大一本书。”真真脸上掩饰不住地开心，看来今天她的运气的确比我好。

“来吧，我数三个数，咱们一起打开看看。”我已经做好抱着卫生纸回去的准备了。

“好，三，二，一！”

切换地图：江边别墅。

“我回来啦……woc发生了什么？”

难怪钟齐北刚进屋的时候这么惊讶，换做是我、半夏或者陈墨估计也差不多。

真真和我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。真真的姿势尤其不雅，面目尤其可怖，操作按键尤其暴力，好像要把整个屏幕连同手柄一起敲碎然后吃下去。

这也正常，换做是我，打开红色纸条时看到奖品是一箱卫生纸，估计也会有点气血上涌，更不用说刚立下过flag的真真了。

而我的蓝色纸条，打开后却是个可爱的雪muki，就是大小……

我望向卫生纸上的小小的粘土人，不由得哀叹自己的时运不济，命运……

嗯，还行，命运不至于多舛。

于是，回别墅的路上，抱着纸巾的我与拿着手办的她默默前行，只不过心情与预计中相反。

“别提了，”我眼睛久违地离开了屏幕，“刚刚路过充能国安店，本来想给你抽那个你想要很久的雪muki，结果真真就抽中了卫生纸。你看，连多萝西都不敢往她身上靠了。”

多萝西是和提拉米苏一起送来的，真真打算等大伙来了一起吃。看得见却摸不着，这也是她打游戏的动力之一吧。鉴于“皇阿玛”趴在腿上不太方便操作，我把手柄递给钟齐北，示意让他加入战局，我好专心伺候主子。

“我就算了。”钟齐北看着手柄连连摆手。“虽然龙虎山修道比我想象的结束快一些。但是《本神》这几天刚出新地图，我连肝了两天，还有其他游戏，都赶着在春节出活动……我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，先上楼补补觉。”

说罢，钟齐北就直接上楼了。留下我和多萝西四目对视。

顾真真这把游戏，似乎是因为我的暂时缺席而一败涂地。她直接甩掉手柄，往沙发上用力一靠，顺手把屏幕关掉，又气鼓鼓地看着我。

“半夏姐好像快到了。”我生怕她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（虽然这个时候她应该不生气了），赶紧扯开话题。“真真，我们要不要去接一下她?”

“半夏姐到了？”果然，真真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，从沙发上跳了下来。“哇，终于可以不用隔着屏幕和半夏姐聊天了~听说半夏姐还带了她的朋友，真想快点见到他们。”

“半夏姐还带了朋友？”我开始检索自己所知道的苏半夏部长的人际关系，不出意外一无所获。“那太好了，这次能来，说不定也可以把他拉到非日常部来。”

“说到非日常部，”身后突然冒出了钟齐北的声音，我差点吓一跳，而他则若无其事地递给真真一个包裹。“你托我做的东西我搞定了。快过年了加急定做差点超预算。”

“这啥啊？”好像在座的各位只有我蒙在了鼓里。“‘2023年苹果湖中学非日常部第一次线下聚会’的横幅，办这种活动怎么能少的了这种东西呢，哼哼。”真真替钟齐北做出了回答，得意地竖起了食指在眼前摇晃。“这是我跟老爸学来的经验呢。”

真是奢侈啊,我上次见到这种东西还是在苹果湖的大礼堂里……“别发呆了，白永，齐北，你们俩挂一下这个横幅，我现在去接半夏他们过来。”真真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，把横幅往我的怀里一塞，拿起手机急匆匆地跑出了家门。

唉，我贴春联的经验对这个应该没什么用，只能期望钟啦A梦从他的头脑中找到什么主意了。一扭头，钟齐北已经从储物间搬出来了一架梯子。

“来，挂这个不难的。你看，买横幅的时候赠送了几个吸盘。你先把吸盘装上，然后……”

多萝西趴在沙发上，好奇地看着两个人类上蹿下跳，总算把一个长条的东西挂了起来。

相比起这些，她显然对于桌子上的小零食更感兴趣。

“我回来啦！半夏姐应该还记得这间房子吧哈哈哈，之前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。哦还有，顾韦同学，不用这么拘谨，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好了~”

在多萝西快把桌上的冻干和猫条一扫而光之前，真真终于带着苏半夏和她的朋友回来了。

“来来来，白永，齐北，快来见一下苏半夏部长。半夏姐，齐北我就不介绍了，这位是白永，我现在的同桌，这学期刚刚加入非日常部。”真真热情地引见我和苏半夏。

“苏半夏部长，你好。”对于这位白发异色瞳的超级美少女，我早就想亲眼见识下了。事实证明，百闻不如一见。她在视频会议中的风采，不及现实中的万分之一。

“白永同学不用见外，你和真真一样，叫我半夏姐就可以了。”部长大人落落大方，与我握手后把头转向了她带来的朋友，刚刚一直在欣赏挂好的横幅。“这位是…”

“半夏，不用介绍了。”来人微微一笑，转过头来，“白永，好久不见。”

“居然是你……”我激动地冲上前去，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。“好久不见，顾韦。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。”

“欸，白永，你之前见过顾韦吗？”真真瞪大双眼，显然对于几年前的事情快忘的差不多了。

“是啊，几年前我和他做过好几天的‘室友’呢。”我和顾韦相视一笑。毕竟大过年的，在苏半夏和其他外人面前展露过去的伤疤，也不太好。

更何况，相比起现在，那里的生活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了。

“来，坐，坐。”真真把我和顾韦拉到沙发上。“千万别客气，随便吃随便玩。我和半夏姐上去聊一下，你们几个男的就先自己玩一下吧。”

“真真，要不现在就把提拉米苏分了吧，我看上面的奶油好像要化了。”鉴于零食快被多萝西踩完了，我好心提醒了下她，不然……我恐怕挺不到晚饭的时候了。

“啊！”天地可鉴，真真的呆毛刚刚绝对竖起来了。“快快快，提拉米苏我来了！半夏姐和齐北也快来，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。”

钟齐北终于放下了他的手机（好像是在拉拉链？）先去洗了下手，然后加入了瓜分蛋糕的大军。我和顾韦倒不着急，等他们都拿完了再打扫残局，特意留了一块给还没到的陈墨。

“嗯，”我尝了一点，还好不是特制的八倍浓缩咖啡加牛磺酸的提拉米苏。“真真的品味终于正常起来了。”

“听你这么说，难道她之前的品味……”顾韦饶有兴致地提问。看起来他对真真的第一印象暂时还不错，提拉米苏被吃的一干二净。

“倒不能说不正常，只是有点……”我一想到那致死量一般的苦感，身体忍不住打个激灵。“还是换个话题吧。你和苏半夏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
“这个嘛，就说来话长了。”顾韦很自然地躺在沙发上，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。我注意到，连多萝西都离我而去，躺在他的腿上任其服务。

“我和半夏认识，其实比你和顾真真认识都还早呢。”他有些怀念地看向了窗外的泳池。“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时候，我们都还只是小孩子，每天的兴趣就是一起堆沙子。那个时候，半夏还是…”

“顾韦！”钟齐北打断了他的回忆。“你第一次来这里，要不让白永带你转转？这别墅还挺大的，随便玩，玩累了还可以睡觉，没问题的~”

“哦哦，好。”顾韦笑了笑，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来的，“白永。”

“啊？”我正在和多萝西争抢盘里的最后一个樱桃。“什么事？”

“你会包饺子吗？”

距离春晚开始还有10分钟——

“好香啊，你们在煮饺子吗？”终于，最后一位非日常部的“成员”：陈墨姗姗来迟。她不仅背着电脑包，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。

“作为迟到的赔礼，喏，我带了不少好东西…诶诶，多萝西你别抓，别把袋子抓破了。”

“来来来，我帮你拿。”刚刚包完饺子然后被轰出厨房的我显然是最好的工具人。苏半夏带着顾韦去院子里了（好像是要找回记忆？），真真去地下室探险去了（据说地下室的墙里封闭了一具尸体……这怎么可能呢，倒很像是钟齐北讲的都市传说），钟齐北也没闲着，正在厨房里大显身手…吧？刚刚那个真的不是半米高的火吗。

总而言之，这个时候只有我有能力……“好重！陈墨你究竟都买了些啥啊，锅里还有饺子呢。哦，冰箱里还有块留给你的提拉米苏。”一上手我就差点被塑料袋拉到，这里面难道是个实心的秤砣？

“别想多了，就是些吃的。哦对了，我特意打包了份孱陵路那家的鱼头汤。多亏玄鸟工作室的稿费，过年怎么能少的了年年有余呢？”

“好耶！饺子差不多快好了，真真，齐北，半夏，顾韦，都过来吃饭了！”

“先别吃先别吃！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！”真真费劲地拖了一个纸箱上来。“虽然没找到什么尸体，但是我找到了这个！整整一箱的烟花和仙女棒！”

“那太好了。”半夏和顾韦也刚好进来。“刚刚在外面看到旁边的邻居也打算放烟花。我和顾韦还问了一下，这边是可以合法放烟花的。”

“唉，烟花是很棒，不过民以食为天，咱们还是先吃饭再去放烟花吧。”我语重心长地劝慰道。“江边晚上也挺冷的，先吃饭会好点。”

“白永真是越来越唠叨了，像我爸一样。”真真刚想举起筷子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。“先别动！等我先拍个照发朋友圈。”

“真真拍照了也发给我一张，我发给父母好让他们放心。啊对了，你会p图吗？最好让整张图的色调偏暖一点。”没想到半夏也加入了真真的阵营，开始对着餐桌研究拍摄角度，还时不时动一下盘子。

陈墨呢？我环顾一周，发现陈墨已经拍完在p图了。真不愧是（半）职业记者，速度就是快！

好不容易折腾完了。“话说年夜饭拍了，是不是我们拍一个合照比较好？后面还有横幅，这么好的条件不用就太可惜了吧。”说话的是钟齐北，没了一丢丢眉毛的战损版。

“好主意！”“等等！”我拦住雀跃的真真，“合影之类的不都是酒足饭饱才搞吗，现在就照的话是不是不太好”——主要是我的肚子不太妙。

“咕噜——”很明显有人和我一样。我望向声音的来源，真真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餐桌前。只有我发现，她的耳根微微发红。

“那咱们还是先吃饭吧。”说罢大家有序坐在了餐桌旁。圆桌子有效防止了餐桌礼仪对于当代年轻人的侵害，依次分别是真真，我，陈墨，钟齐北，顾韦和苏半夏。哦，差点忘了多萝西。

杯中倒满饮料，春晚已然开始，桌旁六人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，举起杯子于鱼头上：

“干杯！”

座中聚者高之士，席上饮者琼之浆。

今夕不辞酣之醉，尽欢不吝时之光。

这可真是一次难忘的聚会了。餐桌上，大家畅所欲言，从学校里同学的八卦到江城新近的非日常事件无所不包，苏半夏还偶尔穿插一点在美国的见闻（据说她在美国组建的非日常部也收获了不少的粉丝），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。还有陈墨分享的大学生活，让我们几个中学生尤其向往（特别是合法的恋爱！！）

当然，这种时候也少不了一些出糗。譬如我包了六个硬币到饺子里，本想每个人都能沾点福气，结果真真一口气吃到了4个？！（果然，新年还是她运气好，抽奖的时候纯当洗非气了。）剩下的两个一个出现在我的碗里，另一个则差点被顾韦吞下去（笑）。若不是苏半夏提醒他，他可能新年就要在医院度过了。

还有钟齐北。厨艺展示失败的他打算给我们表演魔术，重振雄姿。

在吃下一个巧克力后，钟齐北以娴熟的手法使出了和刚刚春晚上的魔术师相同的绝技，让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。没想到这个宅还真有点东西啊，我还以为他开挂了呢。

哦，差点忘了真真。在电视上看到忙碌的父母后，她打算用正式发言稿的风格做一次“非日常部年度总结”。结果还不到5分钟，连脾气最好的我也快忍不住了，用饺子堵住了她的嘴。（里面还正好有一个硬币，嘿嘿）

总之，宾主尽欢。最后收拾完餐桌后，我们还真在那个横幅下照了一张合影。看到返图之后，我忍不住有点想笑：虽然里面有六个人，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分成了三个小团体：真真和陈墨站在我的两侧，两人似乎不太对付的样子；真真的旁边是苏半夏和顾韦，他俩的手好像碰到了一起；而陈墨的旁边则是钟齐北，和他手里那个雪muki。果然，宅就是宅。

合影拍完，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了。真真搬上来的那箱烟花此刻就派上了用场。大家从箱子里选走了自己想玩的烟花。正当轮到我挑挑拣拣试试，真真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了院子的角落里。

“来，白永，给你看一个好东西。”真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，眼前出现的赫然是另一箱烟花，看上去比原来那箱还要旧一点。“这可是我在阁楼里发现的好东西。应该是我小时候没放完的。真没想到，居然还在啊—”

真真开心地拿起露在外面的仙女棒，然后——她只拿出来了中间的棍子，两侧的火药则直接化作粉末，掉在地上。

“啊这…毕竟是上了年头的东西。”我摇摇头，把原先寄托在这箱烟花的希冀从脑海中去掉。还是用那箱新一点的吧。

不出所料，当我们回去的时候，烟花已经所剩无几了，只剩下量大管够的仙女棒和一盒“火树银花”。

“啊，我玩过这个。”真真指着那盒孤独的幸存者。“点燃后虽然并不惊天动地，但是就像，嗯，就像……”

“就像棵小号的圣诞树一样漂亮，对吧？”我主动接下话茬。碰巧，之前在孱陵路的时候还看到过耐不住寂寞的小孩提前燃放。“走，我们一起去放~”

夜晚的江城，远处的霓虹灯与江水交相辉映，浮光跃金。

无边的夜空，虽然冷风呼啸，但是身边有人在。

只要她还在，我就不会感到寒冷。

女孩将烟花放在了一处空旷的地面，打火机的声音响了三四次，紧接着就是风声和喊声：

“跑，白永，快跑！”

“这又不是鞭炮，没必要跑那么远啦。再远就看不到了。”我强行拦下真真，并递给她一根仙女棒。

“把这个也点燃了吧，不多放点都对不起这么多。”

瞬时，火树银花。

我和真真手上的仙女棒也燃起来了，好似折下来的一枝火树的枝条，又好像钟齐北经常拿来炫耀的应援棒。真真看着远处的烟花，手上的仙女棒无意识地画着八字。

“真真。”

“有什么事吗。”她想必也是沉浸在烟花的美好世界当中，下意识地反问了一下。

“你有许愿吗？”

“这又不是生日，为啥要许愿啊。”真真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烟花，尽管已经熄灭了。

“毕竟是新的一年嘛。这个时候就很适合立一些新的flag，比如说今年要努力学习啊，努力减肥啊，或者求一下恋爱运势。真真你有什么新年想做的事情吗？”

“我的话，”仙女棒即将熄灭了，我将我手中刚刚点燃的全新的给了她。“果然还是希望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记者吧。像我的老爸一样，将真相传递给更多的人。”

“很不错的愿望呢。”我也点燃了一根新的。此刻，手机上的闹钟提醒我，还有一分钟就要跨年了。

“那白永你呢，你的愿望是什么呢？”

“我啊……加入非日常部之前，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，其他同学都不待见我，除了你们。过去的一年里，非日常部的大家真的帮助我太多了。无以回报，只希望在新的一年，非日常部越来越好~”我在心中暗暗地倒计时。

“不愧是我亲自选中的非日常部的成员呢。”真真拍了拍我的肩，似乎想证明自己的可靠。

“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件事——”

“什么？”真真好奇地看向我。同时，距离跨年只剩下最后的几秒了。

“5，4，3——”

“在新的一年，我希望——”

“2，1——新年快乐！”

“我希望，你的愿望可以实现！”

虽然最后几个字被吞没在了跨年的烟花声当中，但是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。我看着真真的脸，那张我最熟悉的脸，此刻，她的脸上露出了新年第一个美好的笑容：

“好！那我们一起加油，实现彼此的愿望！”

然后……

我们彼此，缓缓地向对方……

伸出了手……

“biu——”

“《恋爱绮谭——不存在的春节》未响应”

此刻，“远方的朋友”直接摊在了电脑桌前。这也难怪，大过年的无处可去，只能在这里推galgame，而现在又在紧要关头遭遇了来自软件的制裁。

“我真是……算了算了，大过年的，大过年的……”

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砸显示器的欲望，退出了游戏。想想觉得还不够，他干脆重启了整个电脑。

幸运的是，他的桌子上也还有一盘饺子，窗外的烟花爆竹声也不绝于耳。这个过年的氛围，可谓是相当到位了。

拿起手机回了几个消息后，这位朋友正想继续吃饺子。不过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，夹起一个饺子，对着游戏图标，说了声：

“新年快乐！”

夜深人静，哪怕是守岁的人也不会坚持到现在。

但是还有一个人并没有睡。

他就是钟齐北。

哪怕是大过年的，他也没有放弃在商号的工作。今天他见到的几个人，已经足够颠覆他过去几十年对于怪异的认知了。

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怪异，才能把不同时间线上的众人组合到一起，还能将记忆清洗到最完美的程度，让他们既能互不打扰，又不会露陷？

这种等级的怪异，钟齐北想，一定要通知商号，让他们找找类似的案例，寻求解决办法。

可惜的是，用了半天的时间，商号的人不仅没有丝毫的线索。

反而开始质疑，与他们有着诸多记忆不符的钟齐北，还是原来那个钟齐北吗？

看来我低估了这个怪异，它甚至能影响商号远在天边的成员。区区“洋片箱”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。

钟齐北找了个合适的姿势，打算放弃思考，先清一波树脂再说。

“还没到四点吧。”钟齐北的喃喃自语被烟花声盖了过去。“为什么我签不了21号的到呢？”